又是罢工。90%的地铁司机和所有快铁司机停工，多条地铁线完全关闭，高峰时段40分钟才能来一趟列车，这些数字全部都在提醒外界，对于即将到来的13日，巴黎公共交通迎来的很可能是一个“黑色星期五”。马克龙还是要动退休金这块奶酪，“铁老大们”自然不愿，让人后怕的“黄背心”也有渐起之势，不知道这一次，马克龙是会重蹈覆辙还是会痛过之后掀开法国福利制度新的一页。

公共系统或将瘫痪

巴黎公共系统发出红色预警。据《巴黎人报》称，巴黎大众运输公司（RATP）于10日通知乘客，13日将发起大规模罢工以反对退休金改革，预计多条地铁线路将全面停运，巴黎公共交通将受到严重干扰，为此RATP建议群众尽量减少出行。

铁路系统工会提到，巴黎地区90%的地铁司机和所有快铁司机都将参与罢工，除自动化运行的地铁1号线和14号线可保持正常外，其他多条地铁线或将完全关闭，不过RATP将安排专门人员保障最低限度的运行。

据了解，日常高峰时巴黎每条地铁线有50-60名司机同时开工，但罢工当天仅保持2人工作，这意味着可能40分钟才能迎来一趟列车。另外幸运的一点是，法国国家铁路公司（SNCF）没有参与这次罢工，因此巴黎大区快铁C线、D线、E线、大区铁路及有轨电车T11可正常运行。

按照RATP法国自制工会联盟秘书长洛朗杰·巴利的说法，如今法国地铁员工的工作条件越来越艰苦，包括要值夜班、面对隧道污染等，而退休后的待遇可以说是唯一仅存的职业优势，这种权益不可侵犯。在洛朗杰·巴利的回忆里，上一次如此大规模的罢工还是在12年前萨科齐当政期间，罢工同样是为了反对养老金改革。

此外，去年末法国浩浩荡荡的“黄背心”也有卷土重来的架势。本月7日，法国各地便已出现了反政府示威活动。根据警方的说法，当天有800人参加了巴黎的抗议示威，法国南部城市蒙彼利埃的示威人数更是达到了2000人。法新社报道称，虽然“黄背心”势头减弱，但其领导人希望，随着政府开始改革法国的退休制度，他们能在全国范围内掀起新一轮的集会，以获得民众的支持。

退休改革惹的祸

2018年末，燃油税引起的“黄背心”运动让马克龙绊了个跟头，但在2019年，马克龙的挑战只能有增无减。根据《欧洲时报》的报道，本月5日和6日，法国总理菲利普、卫生部长布赞及工会各方正式开启退休改革法案谈判。而在7月，法国退休改革委员会主席德勒瓦也已正式向政府总理提交了相关报告。

此前的报告勾画出了退休改革的轮廓，比如政府希望未来退休制度采用积分制，而非当前的年限制；虽然法定退休年龄将维持在62岁，但将把64岁确立为基准年龄，并以此为基础推行“加分-减分”机制，鼓励国民推迟退休；“高额补充退休金”将有最高限额等。

退休改革堪比火药桶，谁碰谁遭殃。从1991年的米歇尔·洛尔卡到1995年的阿兰·朱佩再到2005年的希拉克，无一不被退休改革弄得灰头土脸，最终在大选中被淘汰，萨科齐也想过动刀退休金改革，但最后迎接他的却是2007年和2010年全国性的大罢工，最终导致他在2012年的大选中落败。

目前法国共有42种不同的退休金和相关福利发放机制，适用于不同类别、工种的人群。此前的统计数据显示，其中1/3的法国人至少向4个不同机制缴纳退休保险征摊金，有些人甚至多达11个。而改革的一个主要目的是将其统一为一个体系，所有人都将以工资收入的28%缴纳退休保险征摊金，同时保留62岁退休的规定。

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经济研究室副研究员孙艳对北京商报记者分析称，对法国来说，历届总统和政府都不敢碰养老金或者退休制度方面的改革，法国在二战后建立了完善的福利制度，法国人一贯主张“自由、平等、博爱”并坚决捍卫自我权益，2016年改革劳动法时就曾引发“黑夜战立”运动，去年末燃油税引发的“黄马甲”也未完全平息，可以看得出来，法国福利制度改革是非常艰难的，罢工也很常见，在劳动工时、能拿多少退休金以及什么时候退休等涉及人们利益的方面进行改革，势必会遭到反对。

马克龙“啃骨头”

2018年的最后一天，马克龙发表了一段长达15分钟的新年贺词。在这段视频里，马克龙一反常态，全程保持站姿，双手不时激动挥舞，与此前始终端坐桌前正襟危坐的态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他的话语里，2019年将是“决定性的一年”，而对这一年他许下的愿望是“真相、尊严和希望”。

对于当时的马克龙而言，一场新的战争正在拉开帷幕。他在新年致辞中几次提及2019年的重点改革项目——退休制度改革、行政机构改革、失业保障金制度改革。“允许各类争议，但改革必须进行”，在视频中，马克龙言辞恳切。当时，刚经历过“黄背心”的动荡，民调显示，在1000多名受访者中，600多人明确表示马克龙的讲话“毫无说服力”。

兜兜转转，退休改革还是一块难啃却又必须啃的骨头。经合组织7月初发布的一份报告显示，对法国人而言，如果从20岁开始工作，理论上能够享受全额退休金的退休年龄将从62岁延长到64岁，但这仍然比经合组织成员国的平均退休年龄少两年。尽管法国与经合组织成员国平均退休年龄的差距正在逐渐缩小，但法国仍然是工时最短的五个国家之一。

福利制度会拖垮法国吗？今年6月，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就曾提到，法国既定的养老金和失业金等改革计划如果落到实处，将促进就业、促进储蓄，法国要求实施额外的开支改革，以确保公共债务继续稳健地下降。7月的数据显示，当前法国公共债务规模已达到约2.4万亿欧元，并在2019年一季度占到GDP的99.6%，再次逼近欧盟设下的100%的红线。

数据显示，2017年政府在社会保障方面的财政支出达到7279亿欧元，在国内生产总值占比31.7%，虽然比2016年有所下降，但仍然是世界上社会保障支出比例最高的国家之一。其中用于退休养老服务的公共开支正是社会保障支出中的主要项目，这一部分的开支增长了1.7%，达到3311亿欧元。

孙艳分析称，关于劳动时长、退休年龄等问题，政府和工会也在反复磋商，欧盟让法国解决财政赤字及债务等问题，也与养老金改革有一定关联，目前就要看马克龙能往前推多少，从马克龙当选总统以来的内政外交政策及他处理“黄背心”运动的结果来看，马克龙不仅具有雄心，还具有执政策略。